“你问流浪的男孩？”
头顶时髦小羊卷的中年女人眨了眨眼，不明白店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。
她看了看气场温和文静的店长，了然点头：
“他过来你这里找吃的了？”
方珺把一杯红茶放在顾客身前。
这时候是上班时间，店里的顾客不多，只有两三个。
方珺选择问她，是因为她在这附近长大，一直都在这里生活。
“陈女士，我想了解一下那个男生的情况。”
“他哟，其实也是命苦。”
陈女士接过红茶，品了一口，双眼微亮。
这一家店是她几天前偶然发现，没想到店铺不大，味道却这么好，完全不输给那些高级甜品师所做的甜品。
不仅是甜品，连饮品都别有滋味。
就这看似简简单单一杯红茶，味道醇厚甘甜，回味悠长，带着浓郁的茶香。
品完后，陈女士打开了话匣子：
“他出现在这附近已经有好几年了，具体什么时候过来的，没人知道。之前有好心人以为他走失或者被人拐卖，帮他报了警。”
“谁知道警察带他回去才发现他爸妈早就死了，他当时已经有十四五岁，也比较大了，家里的亲戚不愿意接收这个拖油瓶。”
“可能他也比较硬气，直接跑出来当了流浪儿，宁愿露宿街头，也不回去那边被人嫌弃。”
方珺点头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陈女士看了一眼方珺的神情，好心提醒一句：
“这男生，不是什么善哉。听说他逃出来之前，把他一个亲戚的手给打断了。他独自一个人在街头流浪这么多年，不狠活不下来。”
“为什么打断他亲戚的手。”
方珺挑了挑眉，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打断他亲戚的手，而且当时才十四五岁，想要打断一个成年人的手，也需要花费不少力气。
“我听说是那亲戚是他的舅舅，把他爸妈的赔偿金私吞了，没有给他。”
陈女士摇了摇头：“不过这些没有证据，那个男孩也没说原因。这都是附近邻居的猜测，毕竟男孩的父母刚死，那边就买了新房新车。”
“那个舅舅大家都知道他穷，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，谁能不怀疑呢？”
方珺：“嗯，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。”
“反正最后男孩自己跑了出来，他这个人啊，独得很。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，有一些人看不下去给饭他吃，他也不要，宁愿翻垃圾桶。”
“而且还凶得很嘞。”
陈女士似乎想到了什么，皱眉摇头。
方珺想到这几天后巷消失的面包，没有对此表达什么，继续问道：
“那你知道他的弟弟吗？”
“弟弟？”
陈女士惊讶望着方珺，好奇凑近，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：
“你从哪里听说他有弟弟？这几年我没有见过。难道他弟弟被亲戚领养了？他没有？”
“只是偶然间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比他小的小孩，我还以为是他的弟弟。”
方珺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。
陈女士皱眉思考回忆一会：“这，我倒是没有看见过。不过这孩子是独生的，应该没有什么弟弟，也许是另外的流浪儿？”
方珺：“可能是吧。”
“不过店长，他这孩子性子独，做事冲动又带着狠劲，你这样温和的人最好不要沾上他。
这么早就出来混街头，没有人教养，很容易学坏，谁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呢？”
陈女士一开始也对男孩心有怜悯，只不过看过，也感受过男孩的恶劣态度后，再好的人也很难对他有所好感。
在街上野蛮长大，不可能有多文明，口无遮拦，为了活下去什么招数都能用出来。
她看店长文弱，一身书香气息，一看从小长大的环境是很文明有文化的，估计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混混类型。
万一对方看店长好欺负，直接缠上她，那可就不好了。
陈女士还不想这家店铺倒闭呢。
方珺微笑：“我懂的，陈女士你慢慢吃，茶不够叫我，我给你续杯。”
陈女士立刻笑容满面：“哎哟，怎么好意思，这都是你送的。”
“当作感谢你陪我聊天。”
说到这地步，陈女士只好收下店长的好意，笑呵呵道：“那就谢谢店长啦。”
后巷。
贝贝拿着一瓶牛奶，叫住准备离开的男生：
“你喜不喜欢喝牛奶呀？”
男生听到贝贝的声音，才停下脚步转过身：
“我不喜欢，一股腥味。”
贝贝“啊”了一声，她没觉得有腥味啊。
“可是妈妈说了，喝牛奶会长高高。”
“你不要长高高吗？”
男生十七岁了，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。
贝贝的话戳中了男生的痛脚，他咬牙切齿地冷哼一声：“短小精悍，你不知道吗？！”
贝贝眨了眨眼：“哦，那你要牛奶吗？”
“……要，谢谢。”
男生在贝贝清澈的双眼下无法伪装，闷闷地道谢，然后接过贝贝的牛奶，不甘心补充一句：
“不是我喝，是我的弟弟喝，他正在发育期，需要喝牛奶。”
贝贝懵懂地点头。
男生扭捏一会后，小声问：“你……你妈妈知道吗？”
他想到那天看到的女人，还有后巷多出来的架子。
虽然女人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她，心里很是别扭。
吃了她这么多天的面包，总感觉那一天不应该见到她就跑。
“知道啊，我的妈妈什么都知道。”
男生睁大几分眼睛：“你，你妈妈知道，还让你和我说话？”
谁会让一个智商有缺陷的小女孩和一个流浪汉一起玩啊？
这家店的店长心是不是太大了？
也不怕女儿出事吗。
万一他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办？
男生这是真愁了。
贝贝不明白男生的复杂心思，只能表达一句：“妈妈很厉害。”
“她做面包是厉害，但心也太大了。”
“小傻子，你以后别随便和陌生人说话，知道吗？！”
贝贝皱眉：“我不是小傻子！你才是！”
男生呸了一声，重新说：“我不说你傻了，反正你以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，去哪里都要找妈妈陪伴，知道吗。”
贝贝摇了摇头，指着男生，学昨晚外婆对外公说的那一句：“你啰嗦了！”
男生一噎，很是无语，还有无力感。
这世道虽然比较安全，但依旧有一些潜在的危险隐藏在黑暗中。
贝贝这样心智单纯的人，最容易吸引那些肮脏的人注意。
“我叫张凡，以后有事就大叫我的名字，我就会出现知道吗？”
张凡看着睁着懵懂双眼的贝贝，无力地叹气。
这是，完全听不进去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