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贝贝，被你养得很好。”
李嘉明深吸一口气，抬手随意擦掉眼睛里的水意：“比跟着我好多了。”
方珺把手机拿回来：“我把视频发给你，或者你可以关注贝贝的视频号，我每天都会更新她的状态。”
贝贝的每一次进步，方珺都由记录下来，并且发布到网上去。
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一个社会边缘化的群体。
也有很多拥有和贝贝一样的父母找到了和他们相处的办法。
贝贝的进步，给予了他们未来的希望。
方珺账号后台私信有很多同样的宝爸宝妈留言，也组建了十几个互帮互助的群。
“好。”
李嘉明揉了揉疲惫的脸，浑浊的双眼终于亮了一些。
“抱歉，今晚麻烦你了，听我吐了这么久的苦水。”
“没关系，吐苦水，也好过去监狱看你。”
李嘉明听到方珺冷笑话调侃，忍不住笑了一声。
“谢谢你，接下来拜托你照顾好贝贝，我会振作起来，好好赚钱给贝贝的。”
方珺挑眉：“不上去见贝贝了？”
“不去了。”
李嘉明摇头：“我这副德行，还是不要影响贝贝心目中爸爸的形象。等我收拾好自己，处理完一切事情，我再去店里找你们。”
“行，我和贝贝在店里等你。”
“嗯，我走了。”
李嘉明站起来，此时他的背挺直，没有继续佝偻着，看起来精神了许多。
他转身离开。
方珺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，起身上楼。
开门就看到贝贝迎接她的笑脸。
方珺柔和了表情，笑着抱了抱贝贝。
*
李嘉明在三天后过来甜品店见贝贝。
贝贝看到爸爸，开心得不行，给他展示这么多天学到的东西，包括经过她手做出来的小蛋糕。
李嘉明望着笑得没有阴霾的贝贝，也跟着露出了笑容。
他把手中的袋子给贝贝：“贝贝，最近天气冷了，这是爸爸给你买的手套。”
贝贝打开袋子，是一个棕色小熊的手套。
“哇~”
“来，爸爸帮你戴戴。”
“贝贝会戴啦！”
贝贝最近的自主性很强，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，不经手他人。
她拿起手套，一个个手指戴好。
戴好后伸手到李嘉明眼前，五指一张。
“快看，贝贝戴好啦！”
这一刻，李嘉明才真正感受到贝贝的巨大变化。
以前在他那边，连基础的吃喝拉撒都需要人协助。
而如今戴手套这么复杂的动作都可以独自完成了。
李嘉明声音沙哑，带着复杂的情绪真诚夸奖：
“贝贝真厉害。”
贝贝扬了扬头，感觉无形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。
李嘉明这次之后，有时间都会过来店内看贝贝。
每一次见完贝贝，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激励，让他能够支撑下去。
半个月后张凡才再次出现在后巷里。
这时冷空气降临，让天气温度骤降，甜品店门口的那棵树木叶子掉光，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。
隔着玻璃窗往外看，别有一番滋味。
张凡躲在拐角，谨慎地望着后巷里的那一扇门。
确定那位店长还有贝贝不会出现，才从拐角处出来，小跑到架子前。
那次自作多情后，鼓起勇气出现在店长面前的张凡犹如被针戳破的气球，瞬间泄气。
连面包都不敢过来拿了，如果不是弟弟流露出想吃的渴望，他都不会再来这里。
张凡看到一如既往放在架子上的面包。
心忍不住跳快几拍。
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，一直板着脸吓人的他。此刻脸上笑容灿烂，符合这个年纪孩子的表情了。
张凡把面包拿走，还没有转身又看到了架子下方位置上，放置着一个大袋子。
他面露迟疑，不确定这是不是给他的。
可是袋子放的位置，很难不让他有这个是店长给他的错觉。
张凡小心翼翼地靠近，用手翻了翻，从袋子里翻出了两件纯黑色的冬天外套，以及一张纸。
上面写着：
【今年的冬天不会冷】
热意从拿着纸条的手指，沿着手臂直达眼眶。
张凡吸了吸鼻子，把衣服放回袋子里，拿着面包转身离开。
傍晚。
方珺拎着垃圾袋推开后巷的门。
一束花被插在架子上。
这是由数十个小花组成的大花簇，整体偏粉紫。
方珺把垃圾扔进垃圾桶，伸手取下这朵花。
“紫花风铃，最近有这树木并且开花的在十公里外的平山公园，他这是专门跑过去摘了这朵花？”
61飘在空中，用触须点了点紫花风铃：
“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良心，拿走老板你的衣服后，知道感恩。”
方珺笑了笑，拿着紫花风铃走了进去。
次日。
张凡躲在墙角，偷偷看去甜品店。
第一眼就看到了放置在漂亮的玻璃瓶上的紫花风铃。
过了第二天，依旧美得像是刚刚摘下的。
张凡脸上又露出了笑容。
“哥哥，这就是那个很好吃的甜品店吗？”
比张凡矮一个头，穿着同款黑色羽绒外套的男生，以张凡同样的姿势扒着墙，偷偷打量着百米远的甜品屋。
“店长真好，她给的衣服好暖呀。”
陈佳摸了摸身上的衣服，露出一抹幸福笑容。
“在家里的时候，都没有这么暖呢。店长真是一个大好人！”
张凡摸了摸陈佳的脑袋，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，肯定陈佳的话。
她是他这么多年来，遇过最好的人。
流浪多年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用怜悯或者可怜的眼神看他的人。
也不像那些笑着说帮他，实际上想要把他卖掉的坏人。
流浪的妇女和流浪的孩童，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弱势群体。
稍有不慎，迎接他们的只有无边的地狱和死亡。
张凡机灵凶狠，才会躲过那些明晃晃的觊觎恶意，活到现在。